“露脆秋梨白，霜含柿子鮮”，霜降過后地里的莊稼連同枝頭的瓜果，都已入庫進倉。惟有柿子，定要經過寒霜的淬煉，才會色澤艷麗、味道甘美。蕭瑟的秋冬時節，漫山遍野多是枯枝黃葉，偶見柿子樹光禿禿的樹枝上上掛著紅彤彤的柿子，在陽光下幾近透亮，仿若一個個發著微光的紅燈籠，裝點之下，豐收之后的山野便有了靈氣。
我并不喜歡柿子的味道，卻對它的外形和寓意有著特別的情愫。柿子不論是顏色還是形狀，都十分喜慶，加之“柿”與事諧音，自古就有著萬事勝意、事事平安等美好寓意。
2020年初冬與同事一起在湖北出差，偶然結實了滴滴司機胡姐，閑談之中聊起年初的新冠疫情。胡姐淡然一笑，說起當時湖北多地封城，他們一家三口被封在了三個地方，胡姐一人在宜昌家中隔離，隔離期滿，便申請做了運送物資的志愿者，每天往返在城市的各個地方。胡姐說看著在疫情中堅守忙碌的人，心里反倒比居家隔離時候踏實了許多。臨別之時，胡姐送了我們每人一顆脆柿，囑咐我們這是她們當地的特產，一定要嘗嘗。那顆橘紅色的柿子，色澤溫潤，表皮有一層淡淡的白霜，圓圓扁扁的，甚是可愛，或許是感念贈柿人那一份“柿柿順意”的美好祝福，我將那顆脆柿隨身攜帶，一路帶回榆林家中，給了母親。
今年5月去省城求醫，好在診斷結果不算太壞，返程途徑沿黃公路，在黃河岸邊的觀景臺休息，偶見旁邊商販售賣的雜貨中有柿子擺件，陶制的小儲物罐，大小顏色均與真柿子無異，萼片與蒂把剛好做了蓋子和把手。只一眼，便心心念念要將它帶回家，不為儲物，也不為把玩，只為看到它時心里的那一分甜蜜和想要早日擺脫病擾，從此事事如意的愿念。我買了一對柿子小罐帶回家中，擺在顯眼的位置，每遇藥苦難以下咽，心中委屈便會看看那對“柿柿如意”。后來我又將它們帶到母親家里，擺在餐桌上方，每每吃飯便會看到。國慶節后我在母親家里養病，秋風蕭瑟，寒雨連天，偌大的家中除了母親飯時回來之外，只我一人，傷痛愁緒交加，甚是難熬。這個原本滿載豐收與喜悅的季節，于我卻是失去與告別。那對“柿柿如意”仿若寒秋中的點點暖意，陪我度過了艱難的時日。
初讀《長安十二時辰》時，不解作者描寫主人公張小敬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忙中偷閑，舉著麥稈吸柿子情景的真意。當自己也在滿心期盼“柿柿如意”，的時候，我懂了。在城毀人亡的巨大陰影之下，那顆紅彤彤的柿子和它甜蜜的汁液既給了張小敬節日里片刻的滿足與慰藉，更是他解除危難，“事事如意”的美好祈愿。
秋去冬來，繁華落盡，嶙峋的枝條上卻掛滿一簇簇、火紅的柿子，把荒蕪的山野點亮，這一抹紅火，就像暗夜深處的明燈，燃起希望。磨礪過后，觸目的傷痕難掩初心光華。前路漫漫，山長水闊，豈會“柿柿如意”，但若心懷期許，不懶不懈，終會“喜柿連連”。（電化公司 馮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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